——刘某某等人诉孙某等人生命权纠纷案

（最高人民法院审判委员会讨论通过，

2020年10月9日发布）

指导案例142号

【裁判要点】
     行为人为了维护因碰撞而受伤害一方的合法权益，劝阻另一方不要离开碰撞现场且没有超过合理限度的，属于合法行为。被劝阻人因自身疾病发生猝死，其近亲属请求行为人承担侵权责任的，人民法院不予支持。
【相关法条】
     1.《中华人民共和国侵权责任法》第六条：行为人因过错侵害他人民事权益，应当承担侵权责任。根据法律规定推定行为人有过错，行为人不能证明自己没有过错的，应当承担侵权责任。
     2.《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典》第一千一百六十五条：行为人因过错侵害他人民事权益造成损害的，应当承担侵权责任。依照法律规定推定行为人有过错，其不能证明自己没有过错的，应当承担侵权责任。
【基本案情】
     2019年9月23日19时40分左右，郭某骑着一辆自行车与5岁儿童罗某相撞，造成罗某右颌受伤出血，倒在地上。带自己孩子在此玩耍的孙某见状将罗某扶起，并通过微信与罗某母亲李某联系，但无人接听。孙某便让邻居去通知李某，并让郭某等待罗某家长前来处理。郭某称自己还有事，需要离开，与孙某发生言语争执。孙某站在自行车前面阻拦郭某，不让其离开，但并未发生肢体冲突。
     19时46分，孙某拨打110报警。郭某将自行车停好，坐在一石墩上，不到两分钟即倒在地上。孙某拨打120急救电话。随后，孙某将自己孩子送回家，然后返回现场。医护人员赶到现场即对郭某实施抢救，郭某因心脏骤停死亡。
     郭某曾于2019年9月4日入住河南省信阳市中心医院，被诊断为“右侧脑梗死、继发性癫痫、高血压病3级（极高危）、2型糖尿病、脑血管畸形”等多种病症 ，医院曾下达病重通知书，2019年9月16日在自己要求下出院。
     郭某之妻刘某某及其俩女儿提起诉讼，要求孙某担侵权的赔偿责任，河南兰庭物业管理有限公司信阳分公司承担管理不善的赔偿责任。
【裁判结果】
    河南省信阳市平桥区人民法院于2019年12月30日作出（2019）豫1503民初8878号民事判决：驳回刘某某等人的诉讼请求。宣判后，各方当事人均未上诉，一审判决已发生法律效力。
【裁判理由】
     法院生效裁判认为：本案争议的焦点是孙伟是否实施了侵权行为；孙某阻拦郭某离开的行为与郭某死亡的结果之间是否有因果关系；孙某是否有过错。
     第一，郭某骑自行车将年幼的罗某撞倒后，没有积极理性处理此事，反而执意要离开。对不利于儿童健康、侵犯儿童合法权益的行为，任何组织和个人有权予以阻止或者向有关部门控告。罗某作为未成年人，自我保护能力相对较弱，需要成年人对其予以特别保护。孙某见到郭某与罗某相撞后，为保护罗某的利益，让郭某等待罗某的母亲前来处理相撞事宜，其行为符合常理。孙某阻拦郭某时间为8分钟左右，双方仅发生言语争执，并未发生肢体冲突，且孙某的言语并未过激，阻拦方式和内容均在正常限度之内。因此，孙某的劝阻行为是合法行为，不具有违法性，应予以肯定与支持。
     第二，郭某自身患多种疾病，事发当月曾在医院就医。郭某倒地后因心脏骤停不幸死亡，令人惋惜，其近亲属心情悲痛，提起本案诉讼可以理解。但孙某的阻拦行为本身不会造成郭某死亡的结果，郭某实际死亡原因为自身疾病。因此，孙某的阻拦行为与郭某死亡后果之间并不存在法律上的因果关系。
     第三，虽然孙某阻拦郭某离开，诱发郭某情绪激动，但事发前孙某与郭某并不认识，不知道郭某身患多种危险疾病，且孙某阻拦郭某离开的行为目的是为了保护儿童利益，并不存在侵害郭某的故意或过失。在郭某倒地后，孙某拨打120急救电话予以救助，已履行了一个普通公民应尽的义务。因此，孙伟对郭某的死亡后果无法预见，并不存在过错。
    (生效裁判审判人员：易松、彭洁、周成云)

▍来源：——见2020年10月16日《中国法院网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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